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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月熬炼出喜乐的心

时间:2021-05-17 14:15:03 来源:中国教育报
岁月熬炼出喜乐的心

码上听见

母亲这个伟大的称呼,似乎总是包含了太多的责任与奉献,容易让人忘记她们也有喜怒哀乐和心灵需要。我们不妨安静地倾听一下母亲的心事或回顾一下她们的人生,让彼此在爱和觉察中得以成长。谨以此特辑献给母亲节。——编者

2003年底,母亲去世了。看到青色墓碑上雕刻的母亲名字,我才知道她的大名叫鲍兰巧。她在世的日子,我们兄妹叫她“娘”,父亲叫她“他娘”,村里有人叫她“姑”的,也有人叫她“婆”的,总之很少有人叫她的名字。

母亲有天生的卷发,总是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子。小米粒一样白白的牙齿,眼睛细咪咪的,一笑起来就看不见了,白净的脸上配着有些塌的鼻子,慈眉善目,安静祥和。她16岁的时候便嫁给了无父无母、大她10岁的父亲。从我记事起,母亲的穿着打扮一成不变:黑色或灰色的大襟褂子,同色的大腰裤,裹了又放的小脚,一直缠着裹脚布。唯一的装饰便是走亲戚时在头上戴一块浅蓝色的手帕,在那个年代,这可能是农村妇女最时髦的装饰了吧!

母亲的一生像陀螺一样地劳碌奔忙,不知疲倦。因为父亲秉承多子多福的理念,母亲从16岁到35岁的时间里,一共生了七八个孩子。在那个贫瘠的年代,父亲和她年复一年的播种、劳作、收割,刨出少得可怜的粮食交完公粮后还不够养活我们这一群孩子。父亲有点手艺,一年有三分之一时间在外奔波。母亲则日复一日地自己磨面,井里打水,烧火做饭,缝补拆洗。

多少个夜晚,我被纺线车转动的声音惊醒,迷糊中看见母亲正黑灯瞎火地在纺线,纺车呜呜咕咕的声音像低吟也像哭诉。夏天的倾盆大雨中,水倒灌在泥坯房的炕角下,母亲却能淡定地坐在织布机旁,梭子仍然不停地在手上穿梭。寒冷的冬天,冻雨和雪花飘在窗檩上,被当作窗纸的报纸在沙沙作响中湿透脱落,母亲用颤巍巍的小脚在冰碴子中扒拉柴火烧炕,想给冰冷的房子一点点温度。这样劳苦的生活却熬炼出母亲一颗刚强喜乐的心,从没听到过她对生活的抱怨。

母亲虽大字不识,但她是生活的行家里手。母亲纺的线粗细均匀,她织的布花样多又细密一致,村里经常有人求教于她,她也是有求必应。农闲时节,母亲坐在门廊下的自编草蒲上,身边放一个竹篮子,里面各种花花绿绿的丝线和布头,总是让我在篮子边流连忘返。她做鞋,也有不同的鞋样子,村里媳妇要刻她的鞋样子时,她左裁右剪,很是享受。

我们兄妹6个的上衣和裤子都是母亲手工裁剪缝制的,昏暗的煤油灯下,她也能使针脚密密麻麻,结实得能让人穿一辈子似的。母亲还会描花、绣花,也会剪窗花。她还是“醋把式”,母亲酿的醋酸香扑鼻,是我小时候解馋的唯一饮品。

母亲还有一手做花馍的绝活,农历正月初二,是给出嫁的姑娘送花馍的日子,母亲又开始在厨房里忙活,用剪刀、梳子、擀面杖等工具将光滑瓷实的面团变成可爱的花馍工艺品。小时候的我趴在锅沿边,垂涎欲滴,偶尔帮母亲加柴烧火,总希望母亲将做坏的馍赏给我一两个。

我家的门口是一块开阔平坦的空地,边上长着一颗高大粗壮的皂角树。上世纪80年代,生产队以低廉的价格将树卖给了母亲。不知从何时起,皂角树下的场地变成了村人的“公共酒吧”,男女老少都喜欢在这里相聚或者纳凉。母亲一早起来便扫地洒水,放几把凳子;早饭后,老人们便开始带着孩子来这里聊家常。傍晚时分更热闹,下棋的、丢方格的、织毛衣的,都在这里汇聚,笑声不绝于耳。这个时候,母亲一点不嫌麻烦和吵闹,她总是一边招呼,一边吩咐孙辈端茶送水,还常常把我们从城里带回的糖果分发给大家。

我父亲也不识字,但他受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的影响,家教甚严。我母亲一生都很顺服父亲,她总是那么温良恭俭让,用她的吃苦耐劳和心灵手巧照顾着我们这个家。我们兄妹虽在缺衣少粮甚至饥饿的环境中长大,但所幸的是父母尽力给了我们真正的爱:既有严格的管教,又有倾心的付出和慈爱,让我们兄妹都能在有爱的环境中健康长大。

愧疚的是,我在工作成家后,照顾陪伴母亲的时间很少,总以工作忙等理由忽略母亲的精神需求。我现在经常想,母亲闲暇时是否曾经也像我现在一样仰望星空,聆听自己灵魂的呻吟,寻找生命真实的信靠?遗憾的是,直到人生的最后,她也没有找到。如果时光能够倒流,我一定会多陪母亲聊聊天,听听她内心的需要,和她一起寻找真正的宁静安稳。

(作者单位系西北政法大学)

《中国教育报》2021年05月09日第4版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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